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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序章】 从孤独中醒来

【序章】 从孤独中醒来

我大概是做了一个噩梦。

“有人吗?有人在吗?”

我无助的向着更远的地方发出呼声,渴望着有人能够回复我。可怕的寂静中,只有我的脚步声在空灵的回荡,单调的环境察觉不到一丝生机。

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,我的四周便是一片无尽的黑暗。我在这片虚无缥缈的空间中孤零零的流浪着,行尸走肉般向前不断迈出脚步探寻着道路,然而这道路却是无限而不可见的,就连脚印也无法留下。

在这里,我感受不到一切的存在。时间的过去,思绪的编织,就连生命的流逝在此时仿佛也停止了。像是这样的情形不知道在我之前无意识时,还究竟维持了多久,我究竟这样重复着苏醒与沉睡有几次轮回?

独自一人的寂寞,无聊枯燥的崩溃,渴望终结的心情,空虚无际的恐惧。

这些感觉重现了这时的我。

我无法将这次苏醒的机会紧握,也不甘任其流逝。尽管黑暗更远处的尽头仍是黑暗,我还是紧张起来了自己的步伐,内心里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,向着自己相信的方向开始奔跑。冥冥之中,我鼓励着、安慰着自己,使自己能够有更多的勇气跑出更远的路。

就算结果一无所获。

我深信不疑的前进,心中的信念强烈而明晰,丝毫没有任何迷惘的,仅仅想着竭尽全力跑得更快些。

忽然,我被漆黑中某道无形的障碍绊倒了。那貌似是带着尖锐锋利的刺类荆棘植物。我重重的摔在了那满是荆棘的植物丛中,被刺深深的刺进了肌肤,尖锐的疼痛让我难以再从这里站起来。

那看不见的植物还在生长着,如果这时候不离开,它会缠绕我的全身让我疼痛休克而死。

这空洞的世界里,讽刺般的回响起了我因为难以忍受痛苦而急促起来的呼吸声。我憎恨自己的软弱,因为恐惧疼痛无法重新站起来,又怨念自己没有更多的勇气,摆脱这样的困境。

这时,不知道从哪处的黑暗里传来这样一个讥讽的声音:

“别像只鸟儿一样挣扎,真难看。”

我已经穷途末路了。

无形的植物已经爬上了我的身体,开始顺着我身体的弧线,像是蜘蛛一样用蛛丝捆绑着猎物。那些刺像是有着自主意识般,贪婪的向着我的肌肤更加深入了,力气和生命好像都在逐渐的被吸走。

这样子已经无论如何都再也无法挣脱了…

等到荆棘彻底缠绕我的全身,疼痛的感觉渐渐的麻木了,意识也在反抗能力的丧失中而变得模糊。

视野开始狭窄,双眼就要这样闭上。

我就要这样长眠了吗?

“在还没有放弃前,定论的因果还并未就此印证,一切还有重绽光芒的可能。站起来。我可不想在这里看到你这家伙因放弃而狼狈的模样。”

这个声音是?

我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精神力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,一缕光芒出现在了我的面前。那光芒时闪时现,不稳定得仿佛会随时消逝。我不由自主的向那光芒伸出手来,而无形的植物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,疯狂长出分支来缠住我的手臂。

那些分支生长的速度很快,霎时间就将我的手臂缠得更加紧绷了。刺的深度又进了一步,吸收我的生命和体力的速度也在瞬间加快了许多。

意识已经模糊得无法让思维再多想些什么了。

但是,我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,我必须要继续向前走。

“不!不要!『Zhiye』,你就在这里安详的睡吧!这里多么安静和谐!没有人会打扰你!为什么要想着前进呢?留下来吧!留下来!…”

诱惑的声音在迷惑我的心智。

然而我的态度已经明确而坚决:

“别碍事!!!”

我强忍着剧烈的疼痛,拖着一身的伤痕,凭着坚韧的毅力成功触摸到了那一缕光芒。光芒与我的指尖相触碰的那一刻,一种熟悉的温暖环绕了我的全身,还伴随着清新的风,抚过我的肌肤。无形的荆棘化为焦黑的蝙蝠,在光芒的刺激下惊恐的从我的身上离开,向着我身后的黑暗狼狈的逃窜了。

所有的伤口在这一瞬间都被这片光芒治愈了,甚至连破碎的衣服都像是原样般完好如初。我感觉到生命在逐渐回到这具躯体里,精神也在不断的恢复着,心中又重新充满了希望。

我惊讶的跪在地上,被眼前的一切吓到了。

在我的面前,站着一个被光芒描出轮廓的高大的人。她身着一件军服风衣,围着围巾与披风,戴着一顶帽子,用帽子的前沿遮住了自己的面孔。那人有着一种强大的气场,富有特别的神秘感与威严,这幅威风凛凛的样子,深深的让我倾羡着。我的内心为此起伏波动着,大概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吧。

“你是?…”

我大概是遇到了命运之所注定的人吧!

我如此般天真的期盼着。

“『Zhiye』,站起来。”

那人只是轻松的微笑着。

她将一只手从披风里抽出来,缓缓的伸到了我的面前。我刚开始对这只手还有些感到为难与害羞,可当我再三犹豫去真正触碰到时,那只手却化为了浮在黑暗里的微小光点。

她又消失了。

忽然间,我的全身在此刻绽放出了光芒,这特殊光芒是多么神奇。我原本被漆黑模糊的身躯,焕发了多样的颜色与光彩。这也使我终于看清了自己。青蓝色短袖的学生制服,红白色条纹的短裙,乌黑的轻柔长发,瘦弱的身材,细腻的肌肤。

一个文静淑女的中学生小女孩,就是我的模样。

我寻找到了真实的自己。

“我的名字叫做『Zhiye』…”我是这样被那个人称呼的。

大概是在这样的空间里沉默了太久,我连有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忘记了,名字,身份,记忆,或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根本不曾拥有过。大概是光芒的存在让我得以诞生在这里,成为了真正富有生命的意识。

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得到解除,负面的情绪得到升华与释放。

但这光芒貌似并没有满足于此,它想成为“光明”。

微小的光点们各自向着四周扩散着,有规则的在空中移动,留下一道道泛着纯白色的美丽轨迹。由这些轨迹,构成了这片毫无生机黑暗中的风景。我看得到,这是一幅美丽都市的繁华景象。这些纯白色的光点轨迹的精密让人不禁叹为观止,虽说仅仅只有轮廓,但却给予我一种真正身临其境的感觉。在黑暗中寂寞的日子结束,扑面而来的是强烈的新鲜感。

最后,光点群在创造着世界时,逐渐也消失在了世界的尽头。我本以为“她”以这样的方式与我告别了,但这时我才发觉还有一个光点依依不舍的留在我的身边。

从那孤独的光点上,我还依旧感受得到温暖。

将光点装入衣服的口袋,我决定去探索,这全新的世界。

我漫步在都市间的人行道,边欣赏着四周的风景边边探索着这片神奇的领域。令我惊喜的是,在临近一个十字路口的街边,我发现了一家在店门牌上写着『圣洁天使』的饮品店,我的味蕾貌似在唤醒着我的记忆,我是一个很喜欢喝口味丰富饮品的人。受到本能的召唤,我自然决定走进店里看看,这个主意还真让我感到十分幸运。

这是一家很有品位和档次的饮品店。四周的环境虽然都是由白色光痕构成的,但我仍能依稀分辨出这些非常精彩的设计和有趣的装饰。在天花板上悬挂的排排复古吊灯,灯罩上用玫瑰的形状镂空着;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放置着个个独特靠枕,布面上也缝制着艺术画绘制;就连墙壁上也用着装框画来修饰着,那并不是画笔画出来的,而是用沙子,谷物等特别的材料拼制而成。这些事物有着别样的美感,做工没有机械的规格感,完全像是一个人个人的手工成果。

我在这里四处的参观着,不受任何东西的影响,简直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像是这样更加舒服的地方,我的心真是被这里迷住了。

然而来到饮品店,我却没有喝到任何一种饮品,这显然是不合理的,不过我很快的便在能够看到十字路口的桌子上发现了一杯。

由于这个世界中除我以外仅仅只有黑白两种色调,我无法判断出那杯饮品到底是什么,只是看见那杯子向外不断散漫着阵阵光点般的烟雾。将那杯饮品轻轻的从桌子上端起来,微微的用嘴唇抿上一点松向口中,一股难以接受的苦味冲上头来。

“好苦!”

原来是咖啡吗?虽然我没有喝过,但是我想这样的东西大概是不会有人喜欢吧。

大概是没有欣赏的品味,我很惭愧自己喝了那杯咖啡。

我大概是个非常有礼貌的人。扔下被我尝过一口的咖啡就离开,总觉得心中有些罪恶感,于是便想着把身上的某些东西作为相当价值的抵押物留下。

现在的我身上只有一件学生制服,除此之外,看起来比较昂贵的只有我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黑色宝石项链,以及头上用来卡住头发的蓝色宝石发卡。

我不确定它们是否是真的宝石首饰,但即便让我从中做出一个选择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。

再三考虑下,我留下了项链。这经过了我很长时间的思考,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,只是因为我觉得黑色会给我带来坏运气。

就在我将项链放在杯盘旁的那一刻,一阵“嗡嗡”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。透过饮品店的玻璃,我发现一辆公共汽车停在了马路对面的停靠站点。这又为我的探索提供了新的方式,但这辆车既没有写始发站,也没有写终点站,让人感到神秘而又迷茫。

“请问,这辆车是开往哪里的?”我从公交车外向内问道,可走到了公交车开启的门前才发现这辆车根本没有人驾驶。不过就在这样的梦里这也不稀奇吧。

就当我完全进入公共汽车的那一刻,公共汽车的门忽然在此时关上了。汽车毫无征兆的开始自动启动了,我迫于害怕自己失去中心摔倒,不得不找到一个合适到座位坐下。

我选择了最后排的一个座位,因为那里位置很高,能够让我更好的观赏四周的风景。随着公共汽车的前进,都市的景色在不断的向后奔驰着。

不知道经历了多久,公共汽车忽然停了下来,大概是到达站了一个站点。从公共汽车开启的门里走出了些许这辆车的新乘客。但这些新乘客似乎有些异常,它们个个都穿着黑色斗篷,用帽子遮住了自己的面孔,有些令人毛骨悚然。

令我庆幸的是,汽车前排的座位足够,刚好不会有人跟我坐在一起,免得让我有多余的担心。由于不久前我遇见的荆棘般植物的原因,我对周遭会活动的事物始终保持着谨慎小心的态度,因此也不敢上前向任何一个人搭话。

气氛也随着这些人的到来而压抑尴尬。

“呐,你是叫『Zhiye』,对吗?”

这样一个声音突然从我耳边传来。

“呀!”我被吓了一跳,不禁叫出了声,又觉得这是公共场合,于是收敛了起来。我心中的那根紧张的弦差点因此断掉。

“不好意思,吓了你一跳。不过你这样胆小懦弱的样子还是挺让人值得怀念的,我很喜欢。”

这是一个十分成熟的女性嗓音。

我将自己的视线转了过来,却发现那人的打扮与我想象中的截然不同。她的年龄仿佛只与我相仿,气质中还带着一丝俏皮与稚嫩。身着黑白交织的连衣裙,头戴纯黑的绅士帽,手提着一个皮质的手提箱。但那对双眼中流露出来的,并不天真烂漫,反而像是看猴子般戏法的眼神,早将一切看穿透彻的眼神。

这个人,并不简单!

最为重要的是,她与周围黑白的世界色调不一样,而是与我同样在这个世界拥有属于自己的颜色。

真恐怕是新的威胁。

“是的,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
“哎呀,明明是『初次』见面却对本小姐绷着这样一张难看的脸,是不是有点失礼了呢?『Zhiye』。”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目空一切,就像是猜到我的下一句话会说什么一样,“这是第两百三十几次重复来着?我记得第六一次之前你还在角落里瑟瑟发抖,看来这次是要有所成长了吗?”

“两百三十几次?你在说什么?抱歉,我真的不明白。”

“用不着担心,我的名字叫做『Caterina』(卡德丽娜)。我不是你的敌人,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罢了。”话说一半,她的神情忽然变得紧张了起来。那表情就像是战士在面对敌人时的嫉恶如仇,然而这目光此时正集中在我的身上,“『Sumu』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
在『Caterina』说话间,待我口袋里的那一团特殊的光点忽然自己跑了出来。它扬起一阵强烈的风压,向着『Caterina』的方向冲撞了过去。『Caterina』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排斥出了我的身边,可光点的攻势还未曾停下,还在继续向着她射出具有破坏力的空气弹。

接下来,发生了让我难以置信的一幕。

“『World source』。”

『Caterina』就在要被空气弹伤害到时,她的手中忽然闪现出了一团奇异的光芒,那光芒是苍蓝色的,比我在这之前见到的任何一种都要更加耀眼美丽。就在这光芒之中,『Caterina』抽出一把瑰丽精致的剑来,浅青色的剑影如图白蛇吐信,訇然出鞘,强大的压抑感扑面而来。嘶嘶破风的剑势仿佛青燕飞舞般,将向她袭来的空气弹几下斩碎,紧接着又不慌不忙的将剑收入鞘中,整个过程快似闪电,只是发生在了一瞬间。

我又一次被惊讶到了,就连声音也被颤抖的心沉默了。

“『Sumu』,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冲突,我也不会干涉你的事情。但是如果你再来骚扰我的『分身』,任何时候我杀你都易如反掌。”

『Caterina』此刻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,我从她的身上只感受得到猛烈的杀气。

混沌的眼神里仅仅只抱有仇恨与怨念。

我深深的凝视着那团光点,对她所包含积累的睿智与奥义感到尊敬和崇拜。

此时,公共汽车内所有的人也都在此时站了起来,他们纷纷摘下了遮住面孔的黑色斗篷连帽,一致将目光投向『Caterina』的身上。我感觉得到,他们全部都并非是陌生人,而是我熟悉的人,就在记忆的深处,我还保存着一份尘封的备忘录,然而那上面却写满了我未曾谋面的名字。这时,他们全都在这里。

每个人的身旁都同样悬浮着一个与我身边同样的光点。

原来我并不是一个人。

“这次我就扮演一次好人吧。看在所有人都在场的面子上,后会无期,『Sumu』。真希望和你生死不复相见。”

随着公共汽车到达了停靠站,汽车门也打开了,『Caterina』径直走出了公共汽车。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汽车门的掩饰下时,『Caterina』又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身边,她提走了自己忘记拿走的皮革手提箱,又疾步向着开启的汽车门小跑去。

这时的『Caterina』,给人一种清爽而可爱的感觉。

“再见了,『Zhiye』。祝你旅途愉快。”

这大概又是一个让我难忘的人。

当她真正离开了公共汽车,我从窗外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,『Caterina』消失了,我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到了。

神奇的事情又发生于此。

这辆车上所有人身旁的光点开始向着我面前的这团光点靠拢,他们在不断的融合,变得比之前更加富有光明。还有着更多的光点络绎不绝的从汽车门外和窗户外进来,照亮着这个世界的黑暗。这是成千上完以至于我无法明细的温暖。

在光点的数量变得无限时,一道刺眼的光芒覆盖了黑暗的色调。我一时间无法睁开双眼,也无法听见什么,只是觉得有种奇迹正在我的身边正在展现着。

世界像是被重新创造般,围绕身旁的嘈杂都消失了,寂寞的虚无感也随之烟消云散。与此同时的,我似乎也将某样的重要的东西作为交换,任其随波逐流了。消失的不仅仅只有无尽的黑暗轮回,还有“它们”的气息。

我渐渐的睁开双眼,发觉那由白色线条画出的虚假世界已经不复存在,取其代之的是一片真实的无限彩。危机四伏的空灵离我远去,然而平静的心却悲哀的生出一丝孤单。

我大概是做了一个噩梦。

从梦中恍然醒来,此时的我正坐在公共汽车最后一排的窗边。

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呢?

我靠着车窗,感受着黄昏间风中最后一丝微弱的热。四周是一片乡下的田野,公共汽车就这样在重复的风景中不断驶向前方。

与我同样静候着这样的时光消逝的,还有车上的一名女性。她的模样看起来很怪异。一头深紫色的修修长发,瞳色是一种鲜艳明亮的绿色,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沉重。我很难以想象人类会怎样才会拥有这样的外表,因为那些特征竟不可思议的与她自然的相吻合,而并非化妆之类的手段。

“丫头。”她察觉到了我的存在,并向我投来视线,“这辆车再往前开就是黄色警戒区了,你还不下车吗?”

“黄色警戒区?不好意思,我貌似睡着了,坐过站了。”

“我建议你最好赶快下车赶快去换乘返程的车,因为如果你再不醒过来的话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下一站就是无法回头的终点站哦。”

“你,你在说什么?!”

我疾步跑到公共汽车的驾驶位旁,却发现驾驶位上依然没有人。方向盘在自己转动着,车子在自动行驶着。

公共汽车外面的世界也在不经意间变得黯淡。天空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,田野也变成了无际的荒漠,以及那风中传来难闻的硝烟味,令我无法呼吸。

“这,这是?!”

唐突而来的烟尘吞没了我的视线。

等到我睁开眼睛,四周又是漆黑的一片。

我从混沌中醒来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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